「喜迎二十大 永远跟党走」新时代杰出文学艺术家 房国东
更新时间:2024-09-19 关注:32
房国东 汉族,祖籍山东莱州,生长在黑龙江。中共党员,龙江银行退休干部。先后当过农民、中学教师、文化馆主管业务馆长、企业高管、银行工会主席、行长等职务。38岁考入黑龙江省宣传文教管理干部学院思想政治工作系。自当农民时始爱好文学创作,先后发表多部作品。晚年完成了《心田留与子孙耕》这部力作,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并在全国发行,被教育专家评价为是“一部极具教育价值的当代家训”,是“关心下一代教学的珍品”。因此多次获奖,并被授予“杰出文化传承人”和“国学应用突出贡献奖”。现为中国教育学会会员,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黑龙江分会会员,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,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理事、书法家协会会员。
作品欣赏
我是怎么喜欢上读书的
午饭后,我习惯地捧起一部厚厚的《读者文摘》(精华本)——这是多年来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。饭后,靠在沙发上,舒舒服服捧起一本书,很是享受——不过,据说饭后看书不卫生,年轻人可不要学我——看着,看着······“啪嗒”书掉到了地上!一下子从梦中惊醒——嘿嘿,毕竟七十岁的人了,精力不如从前。
赶紧弯腰拾起书,再戴上老花镜,翻到刚才看到的那一页,接着读。
一旁的老伴埋怨:“一辈子你也放不下书本!先舒舒服服睡一觉再看不行?”
是啊,几十年了!——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读书的呢?
第一次最强烈想找一本书看的渴望,大约是我八、九岁刚刚上学不久。一个星期天,到姥姥家玩。姥爷头冲炕里躺着,手举着一本纸页发黄的老唱本,边看边唱东北大鼓的调子,特别惬意。我爬到姥爷身边,指着姥爷手里正在看着的《小八义》,怯怯地说:“姥爷,我也想看!”姥爷从老花镜后睁大了眼睛:“你?······”他不相信我能看懂,笑着把书塞给我,起身下地——可能是去了茅房。
我坐在炕沿上,就从姥爷翻开的那页接着看——很快,被那些飞檐走壁、闪展腾挪、侠肝义胆的古侠故事吸引住了。尽管有一些字还认不得,囫囵吞枣,但不影响对书中大意的理解。那天,直到看得我脖子发硬,尿憋不住了,才肯放下书本。
其实,对书中英雄的向往,不是始于那一天。
记得在我四、五岁的时候,我住的那个屯子,只有十几户人家。我家是三间草房,是通间的南北大炕,每到冬闲的时候,晚上,全屯的几十口老老少少,就坐满我家的南北大炕,听说书先生说书。我还小,大人就让我把小手伸进灯罩里擦玻璃罩里的灯烟渍,然后,点着灯捻,安上玻璃罩,把灯挂在堂屋的檩子下面,居高临下,那个亮堂劲儿,让我感到特别兴奋新奇。我坐在奶奶的大腿上,挤在人堆里,瞪大眼睛听书,有时听到半夜不知不觉睡在奶奶怀里,第二天还一定磨着奶奶把我没听到的部分讲给我听。大人们常常逗我:“这么点孩子,还听入迷了!”
那时候,村里没通电,仅有的文化生活,就是每年冬闲时请说书先生讲书。屋地当央,一张桌子,两个先生,一个主讲,一个弹弦。各家各户给他们凑一些杂粮做酬资。每到这时候,吃完晚饭,全屯人都会陆续聚拢过来。在我的印象里,三间大屋子,除了烟雾缭绕,就是不时地唏嘘和笑声。先生那韵味十足的唱腔,摇头晃脑的得意神情,我至今还记得。先生常常在唱到紧要关头“戛然而止”,且听下回分解,急得人睡不着觉。有时候要连续讲半个月,直到把一部书讲完,有了大结局,才肯放先生走。于是,很多腿脚利索的,就又成群结队撵到邻村去听。说书的一走,我就像丢了魂似的,奶奶没办法,就让直近的亲戚领着我到邻村接着听书。那一段时期,我满脑袋都是那些古侠故事和他们的形象。心想,这些故事是从哪里得到的呢?
上世纪50年代初,在东北偏远的农村,很多人要上夜校脱盲,四五十岁的人开始学习“山石田土”,“冬学”课堂就设在我家。爷爷说我上学前认识好多字,也与这个环境有关。那些被请来的老师就常常住在我家,夜里我就缠着他们讲故事。他们鼓励我长大一定多读书。于是,就在我幼小心灵里播下读书的火种。
爷爷有文化,但种了一辈子地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爷爷每年冬闲都要躺在炕上靠窗台的一侧,读一遍《三国演义》。书是竖版,线装,字比芝麻粒还小,纸是赭石色,薄如蝉翼,爷爷怕我弄坏了,只允许我轻轻翻看书里的人物绣像,并指给我看哪个是桃园结义的三兄弟,给我讲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的故事,令我神往。也许,我喜欢听书,就与爷爷的影响有关。爷爷十分爱惜书籍。后来我才知道,爷爷精心保存的几十本过去年代的线装《大学》《中庸》《论语》等,都在那个动乱年代被大队的治保主任“当罪证”收缴了。爷爷去世得早,若不然还不知怎么心疼呢!
盼到上学了,我也慢慢知道了读书的道理——我第一个愿望就是:找说书先生讲过的那些书来读!这便有了跟姥爷“抢”书的一幕。
从那以后,我先后看了《小八义》《杨家将》《金鞭记》《精忠说岳》《响马传》《大红袍》《白玉楼》《金镯玉环记》《七侠五义》《聊斋志异》《醒世恒言》《三国演义》《西游记》······把能弄到的书,我都要读——书中那些荡气回肠、神奇壮烈的情节,深深摄住我的心——该吃饭了,妈妈喊几遍也听不着;走在上学的路上,也要手捧着书本——奶奶常叹气,担心我看得走火入魔······
后来,大约是十二岁那一年,爹看我实在找不到书看后那种神不守舍的样子,就步行30多里地到景星镇里给我买了一本书,记得是肖军著的《五月的矿山》,我兴奋地捧在手里,可是怎么也看不进去——不是武侠小说,还是现代矿山的事,感到一点意思也没有,就扔一边去。可是,没有书看,憋得难受,只好又捡起来硬着头皮往下看。慢慢看进去了,感到离现实生活很近,不像武侠小说那样玄乎。接着,有机会陆续读了《烈火金刚》《林海雪原》《青春之歌》《野火春风斗古城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《我的大学》《母亲》《暴风骤雨》《红岩》《苦斗》《平原枪声》《多浪河边》《高粱红了》《播火记》《红旗谱》《金光大道》《艳阳天》《破壁记》等一批中外现代小说。再回头看武侠小说,反而看不下去了,感到太假。
记得初中时有一次在历史课堂上,自己偷偷在桌堂下面看《水浒传》,不时低头描几眼,马上又抬头假装听讲,以为老师不能发现。待老师让学生自己温习的时候,我就埋头放心地看。突然一只手伸下来抓住我的《水浒传》,轻轻放在桌面上——是老师!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,我竟一点没发觉——老师一言没发,放下书就悄悄离开了。我十分惭愧,也特别感动!从此,我没有再在课堂上偷着看课外书!
后来,在“越读书越反动”的年代里,高中毕业,再次回到那个我度过童年的村子,当了生产队社员,下地务农。虽然喜欢读书的习惯还保留着,但是除了《毛泽东选集》《金光大道》《艳阳天》《欧阳海之歌》《鲁迅文选》等有限的一些书以外,许多古典名著、中外名家的作品都被当“四旧”“焚烧”了。于是,每日在田间劳作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,不知所以。
突然,有一天晚上,一个家住临近公社的同学骑自行车神秘地来到我家,打开一个很大的旅行兜,里面满满的都是书,我急迫地捡几本翻看,有《尚书》《礼记》《荀子》《李白与杜甫》《林家铺子》《哈姆雷特》《巴黎圣母院》《人间喜剧》《简·爱》《基督山伯爵》《阴谋与爱情》《忏悔录》《飞鸟集》《草叶集》等,都是古今中外名家的作品。我惊愕了!心里砰砰跳,有点紧张。他凑近我的耳边告诉我,是他的一个亲戚从市里的一所大学“偷出来”的,学校把好多书“清理出来”准备当“四旧”烧掉,是他的亲戚从“火堆”里偷偷留下来,又偷偷转移到他家的。他父亲骂他,说留下这些书会惹祸,让他赶紧烧掉。他不情愿烧掉,知道我喜欢看书,问我敢不敢收下。沉默了一会儿,我说,我帮你处理了吧。他千叮万嘱让我小心,就就着月光回去了。
我当时属于“狗崽子”,写着“历史反革命家庭”的白茬大木牌子就挂在屋檐下的前墙垛上。由于父亲年轻时曾经错误地追随过国民党,我们家每天都在革命群众监督之下。留下这些书,无疑是毁灭全家的“定时炸弹”!但是,这些书对我诱惑太大了。我冒着极大的风险,把这些书藏了起来。在一个平时装破烂的低矮土仓里,腾出一角,用土坯垒砌桌子那么高,上面放一块破门板,就是我的“书案”。此后,每每在夜静更深的时候,我就躲在那里,用这些书填补我饥渴的灵魂——想不到,这些“天赐”“禁书”,为我后来的人生,蕴蓄了生命的“地力”,并开始引领我走上创作之路······
三十八岁那年,高中毕业十八年后,我又参加全国成人高考,念了两年大学。后来,在文化馆和银行当个小领导的时候,我把督促员工读书作为我的重要职责。我自己,经常是安排好工作,让大家放手去做,自己就“躲”到书店去“充电”······
我喜欢读书的习惯虽然一直保留着,但对所读之书的“兴趣点”却有过几次转变——开始喜欢武侠小说,后来感到那些描写离实际生活玄而又远,便改为喜欢读现代小说。后来又感到小说再好,毕竟是“编出来”的,不真实,又改为喜欢报告文学和名人传记,既有文学性又有真实性,可信,感人。后来感到读书不仅仅是娱乐,更要从书中汲取智慧,于是又对人生哲理类书籍感兴趣了,感到读了解渴。记得仅是《培根论人生》那本书,我先后买过十四本,曾当珍贵礼物送朋友。再后来,觉得有筋有骨、文采飞扬、精粹耐嚼的还是古文,于是,晚年又开始回归细读《史记》《文心雕龙》《春秋》《荀子》《古文观止》之类经典了。有时偶尔换换“口味”,也是非《读者文摘》不读。或许,这也反映了我心灵成长的历程吧。
退休后,离开主流社会,回想大半生,有许多感慨和顿悟。心想,自己没有金钱留给儿孙,可以把自己对人生的感悟留给孙子。于是,连续伏案十八天,写了一本二十多万字的家训《心田留与子孙耕》,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发行,被专家誉为是“一部极具教育价值的当代家训”。自己也因此在晚年成了作家。如果没有一直喜欢读书的习惯,没有书籍的润泽和对人生经验的积淀,怎么会有今天的结果呢?
七十岁后,或许是读书的最好时光——这不,老牛不惧夕阳晚,不用扬鞭自奋蹄,如今更喜欢手不释卷了呢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