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来安，字旭，笔名秋枫，男，安徽定远县人。原来安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机关党委书记，来安县作家协会主席，滁州市散文家协会副主席；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家学会会员、中国现代作家协会副秘书长。《青年文学家》作家理事会滁州分会主席，《黄河文艺》副主编。

早春

魏来安

雪融化了，远远望去，向阳的山坡上已泛出鹅黄绿……

“五九六九河边看柳。”这是句农家的彦语，它提示着春天的来临。每到这个季节，沉睡了一冬的柳枝，就悄悄地泛出了青绿，柳枝上的尖芽仿佛听到了春风的呼唤，它带着点点鹅黄的嫰绿，探头探脑地四顾周围，想看看“闹春”的燕子是否已经归来。

地里的雪已退去，湿气腾腾，洇湿的土地，已开始苏醒。春风唤醒了麦苗和油花，唤醒了沉睡的大地，一切仿佛又是那么小心翼翼……

二刘家的老黄牛走出了圈门，在阳光下，二刘正在给它刷刷身上灰浊的毛。得意的春风，吹走了所有的疲倦。挂在墙上的铁犁铧二刘被取了下来，正在用磨刀石把它打出原本属于它锋利入地的本色。

“九九加一九”，耕牛遍地走……

天刚蒙蒙亮，就听见隔壁的二刘家有了响动。吱呀一声，牛棚的门被打开，紧接着就是犁铧的碰撞声和老牛的踏步声。刚睡醒的我知道，二刘已经下地了。

在老婆的催促下，我起床洗漱，准备下地。门前家雀的吵闹声很是活跃，田野里是已呈现一片忙碌的景象。

二刘家的老黄牛呼哧呼哧喘着白气，踱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拉着犁铧从地这头到那头来回重复着，尚在沉睡的昆虫随着犁铧翻滚被赶了出来，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扰惊醒。当它们欣喜又惊恐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早春的空气时，又被几只饥饿的鸟雀抓个正着。二刘扶着犁把，一边吆喝着牛，一边看着他的女人。女人围着泛白的红头巾，手里端着竹扁，顺着犁沟不停地撒肥播种。

太阳已升起两杆高，二刘的额头上渗出颗颗晶莹的汗珠，汗珠有的落在犁上、有的落在土里。目睹此景，我想起唐朝李绅的诗句——“锄禾日当午，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。”此时的牛也浑身是汗，它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前进。

于是，人和牛都停了下来歇息一会……

二刘就地坐在田埂上，打开女人早为他准备好的布袋子，里面有女人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面馍和茶水，他开始享用这份幸福。粗茶淡饭，也依旧可以吃的有滋有味。歇下的老黄牛也嗅嗅地埂上的枯草，好像也发现了枯草里的几缕嫩芽，便伸出舌头想把嫩芽卷入口中，终归嫩芽太短，它无奈地放弃了。叽叽喳喳的鸟雀，好像是家养似的，趁二刘离身，一个个不住地低头啄食他吃掉下来的馍渣。

早晨，原野里显得有些空旷，我与二刘相距不足二十米。他招呼我去抽烟喝茶歇一会，我没推辞，也手拧着我家女人给我准备的食品走了过去。“不急吃，咱俩先抽袋烟。”应着二刘的话，我不客气地点上一根香烟，喷出一口快乐的烟圈，不觉一顿饭功夫过去。“茶也喝了，馍也吃了，烟也抽了，再犁二亩地。”二刘伸伸懒腰起了身，惊起的鸟雀呼啦一下全飞到了远处的树上，喳喳唧唧地诉说着刚才的惊吓。二刘仍就扶着犁，勤奋的牛，依旧迈着悠然的步伐，随着犁铧缓缓地移动，地上又划出亘久的曲线和年复一年的古老的痕迹。

晌午了，远处村庄里有了炊烟。二刘卸下犁铧，扛在肩上，女人牵起老黄牛的绳往家走去。“吃午饭了！”二刘招呼着。好，犁完这垄就回。

回到家，满脸是灰土的我先洗把脸，女人做饭去，我赶紧拌料喂牛。想来，男耕女织不过也就是这番光景……

庄稼户人的日子，就忙个春种秋收。俗话说，人误地一春，地误人一年。我午饭还没吃完，就看二刘拾起农具，又上地去了。

二刘家的孩子和狗也跟二刘来到地里。小孩总是爱热闹，到处乱窜，二刘嫌小孩碍事，骂他远处玩去。小孩很听话，拿着从家带来的小铁铲子，去田埂上挖那能吃的枸杞头。小孩和狗玩的很好，小孩在田埂上挖枸杞头，狗也殷勤地跟在后面，伸着长长的红舌头，不时用嘴舔舔小孩的脚跟，痒的小孩咯咯笑了。有时也玩惹恼了，小孩转身就踹狗一脚，狗倒噌地跳开了。老黄牛也转过头看一眼这边，哞......伸长脖子低沉地叫了一声，好像在说，“你们真快乐……”

落日的晚霞布满西边的天空，地总算耕完了，这时人困牛乏，二刘收拾了工具准备收工。这时二刘家的娃非要骑在牛背上，二刘无奈地把娃扶上牛背。二刘扛着犁铧，女人牵着牛。明天把地耙过来，后天就能撒种了，二刘回头对女人说。

夕阳下，他们的影子随着暮色远去……